摘要:《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的新论断和“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新要求。从内涵、动因、路径出发，深入领会其精神，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内涵丰富，包含战略目标、战略任务、基本战略路径的具体要求以及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关系。国内国际局势、党对强国建设规律的把握以及党对教育科技人才改革实践经验的发展决定了必须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只有深化教育科技人才改革，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实现人才引领驱动，在宏观、中观、微观层面建立一体化发展体制机制，才能有效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服务中国式现代化建设。
关键词: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 教育科技人才 全面深化改革 中国式现代化
2024年7月18日，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指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关键时期①，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出重大战略部署，是发展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又一重要纲领性文献。
《决定》对“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②作出部署，要求“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健全新型举国体制，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③，将教育、科技、人才工作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这与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强化现代化建设人才支撑”④一脉相承，是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战略部署的具体体现。《决定》所作部署结合新阶段新形势进行创新发展，是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的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
深入领会《决定》关于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最新战略部署，探析其内涵、动因及路径，对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全面构建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体系，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要意义。
一、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内涵
教育、科技、人才三者具有不可割裂的内在关联性。教育作为培养人的社会活动，是科技和人才工作的基础；科技作为特殊的知识生产和知识应用活动，是教育和人才工作的动力源；人才作为社会发展中独特的异质资源和资源内生增潜活动，向前联结教育的人才培养，向后接续科技的潜能释放①，在三者中扮演主体角色。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将教育、科技、人才三维联结、衔接交互、互相支撑的工作领域作为有机整体，在体制机制改革过程中一体设计、一体部署、一体推进，实现三者整体效能的提升。
（一）“健全新型举国体制，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是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战略目标
《决定》提出“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健全新型举国体制，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②。新型举国体制是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通过政府力量和市场力量协同发力，凝聚和集成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和社会资源，共同攻克科技难题的组织模式和运行机制③。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指在多元创新主体、科技创新制度及创新场域空间三大系统耦合联动运转全过程产生的一系列积极作用的实际效果，表现为国家创新体系既有目标的实现程度④。
在推动高质量发展、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进程中，科技是关键，人才是基础，教育是根本，创新是贯穿其中的动力支撑，要将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的力量聚焦于创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科学技术解决方案，更加需要增强创新这个第一动力。”⑤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旨在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真正激活新型举国体制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无穷潜力，激发国家创新体系多元主体的创新潜力，提高创新效率、增强创新效果、提升创新效益、优化创新能力，最终提升国家创新体系的整体效能。
（二）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是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战略任务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坚持教育优先发展、科技自立自强、人才引领驱动，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⑥，为到2035年建成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指明了前进方向。教育强国指教育综合实力、教育创新能力、人才培养和教育服务贡献能力、教育治理能力、教育国际竞争力和教育影响力强大且显著的国家⑦。科技强国指能够通过形成重大科学研究成果和先进技术，支撑现代化强国战略，形成具有影响力的全球创新生态体系，能够在国际科技创新竞争中维护本国最大利益的国家⑧。人才强国主要表现为集聚一大批世界一流人才，在人才总体规模、人才素质和国际化水平等方面均具有国际比较优势，能够形成若干战略领域世界人才尖峰；具有持续培养世界一流人才的能力，具有较强吸引高层次人才的发展环境；人才效能可以充分发挥，支撑科技实力、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提升①。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指出：“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具有内在一致性和相互支撑性，要把三者有机结合起来、一体统筹推进，形成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倍增效应。”②这一重要论断深刻阐明了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的辩证统一关系。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的内在要求，其战略任务是如期建成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
（三）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改革的基本战略路径
《决定》提出“必须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③，揭示了“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共同支撑起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一体改革的基本战略路径。
科教兴国战略是以科技和教育促进国家发展和民族振兴的国家战略，其基本内涵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奠定教育在国家现代化建设中的基础性作用，全面提升国民素质和创新能力，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二是全面落实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促进科技与经济相结合，以科技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三是明确科技和教育作为“手段”和“基础”的统一性，既要发挥二者服务经济建设的手段性作用，又要发挥二者作为整个国家发展的基础性作用。
人才强国战略通过推动人才发展和人才队伍建设实现国家强盛目标的路径选择、长远谋划和系统安排④，包含两方面的基本内涵。一是以人才强国，强调通过人力资源开发利用推动国家强盛。二是建设人才强国，包括育和引两方面内容，前者聚焦全面提升人才自主培养质量，后者聚焦“聚天下英才而用之”⑤。
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聚焦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是一项以人才为根基，以创新为关键，以知识、技术、信息等要素投入为核心，融合技术创新、产业创新、制度创新、知识创新等多元创新的系统工程⑥。
综上所述，科教兴国战略是“教育+科技”的协同战略，两者协同发展促进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人才强国战略隐含人才培养和人才作用发挥两层含义，是“教育+人才”的一体深化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人才通过科技知识生产和应用实现创新与发展，是“人才+科技”的一体推进战略⑦。由此可见，上述三大国家战略共同构成“教育+科技+人才”融合推进的战略体系，形成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改革的基本战略路径。
（四）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和必然要求
《决定》明确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深刻揭示了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重要作用，对于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中国式现代化是教育、科技、人才的现代化，也是以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推动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的现代化。从提出教育科技人才相关战略，到并列式关注三者在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再到“三位一体”统筹改革的伟大实践探索，充分表明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①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第一，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是提升国民素质、优化人力资源配置、推动科技创新的根本保障，为强国建设、民族复兴提供坚实的人才基础和智力支撑。第二，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②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是提升社会公平、推动产业升级、激发创新创业、提高生产效率、完善分配机制、缩小区域差距的重要基础，是让现代化建设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的基础，为实现共同富裕奠定基础、创造条件、提供动力。第三，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的必然要求。科技是物质文明建设的关键，教育是精神文明建设的基础，人才不仅是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的建设主体，而且是两者协调的主体。教育科技人才的一体化发展，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推动文化创新、丰富人民精神世界、促进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根本保障。第四，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教育是促进生态文明建设最直接、最根本的方式，通过生态文明教育提升国民的环保意识、可持续发展意识，培养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态公民③。绿色科技创新是贯彻绿色发展理念的关键要素，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底色，新质生产力本身就是绿色生产力。”“加快绿色科技创新和先进绿色技术推广应用。”④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是提升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意识、能力、水平的关键保障。第五，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的必然要求。高标准的人才自主培养质量、高水平的科技自立自强、高质量的世界人才中心使中国在不走“通过战争、殖民、掠夺等方式实现现代化的老路”⑤的情况下，“坚定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中谋求自身发展”⑥。即通过教育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观，推动文明交流互鉴；通过科技创新提高综合国力，掌握维护世界和平的主导权；通过国际化人才促进国际交流合作、应对全球性挑战。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是走和平发展道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前提。
二、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动因
（一）基于党对纷繁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的研判，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以及人民群众的新期待，必须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当前，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人类社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⑦从国际经济与贸易看，世界经济陷入衰退，面临极大不确定性。2024年7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更新的《世界经济展望》预测，2024年全球经济增速将继续下降，从2023年的3.3%下降至3.2%⑧；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国际贸易大幅萎缩。贸易保护主义、孤立主义等思潮严重冲击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体制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受到严重冲击。从国际社会矛盾看，“东升西降”的趋势与“西强东弱”的现实促使东西矛盾凸显，大国战略博弈导致国际体系失稳；全球贸易南北方国家受益不均、技术创新造成南北发展鸿沟加剧；受逆全球化冲击以及民粹主义和极端思潮影响，部分国家内部面临社会分裂风险，阶层矛盾激化；国际社会不稳定性不确定性导致意识形态领域的竞争、对抗激烈混杂，加深了国际社会意识形态中左右两种思潮的矛盾①。
从国内形势看，“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推进高质量发展还有许多卡点瓶颈”②。第一，教育方面存在的问题包括：一是规模大但底子薄，人均受教育年限等方面距离教育发达国家仍有差距③；二是教育经费保障水平还需进一步提高④；三是高等教育需求和发展空间较大⑤，结构仍需优化⑥；四是人才自主培养质量还需提升，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能力不足。第二，科技方面面临实力不够强、科技体制机制不够好、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不够高等问题⑦：一是在部分关键核心技术领域仍受制于人；二是科技体制机制尚未完善，我国科技创新组织化协同化程度不高，科技资源分散、重复等问题依然存在⑧。第三，在人才方面，一是目前劳动力人口素质与发达国家相比存在差距，难以满足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科技创新需要；二是高端创新型人才与发达国家还有差距，适应科技创新和新兴产业需求的高素质人才资源短缺⑨。
从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看，“科学研究向极宏观拓展、向极微观深入、向极端条件迈进、向极综合交叉发力，不断突破人类认知边界。技术创新进入前所未有的密集活跃期，人工智能、量子技术、生物技术等前沿技术集中涌现，引发链式变革”⑩。在此背景下，各国纷纷加大科技研发投入，吸引顶尖高端人才，超前布局前沿科技产业，抢占未来发展制高点。
此外，人民群众对更高品质生活充满新期待。人的需求在不同时代具有不同特征，集中体现在社会主要矛盾中。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判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⑪从教育层面看，人民群众对公平有质量的教育提出新要求，期待更加优质均衡的基本公共教育服务体系。从科技层面看，人民群众对科技惠民、科技利民、科技富民提出新要求，期待新科技在保障人民健康、维护人民安全、惠及人民生活、促进人民发展等方面发挥更重要的作用⑫。从人才层面看，人民群众对就业环境、职业发展和个人成长提出新要求，期待更加公平、开放和充满机会的人才发展环境。
综上所述，国际经济社会不确定风险明显增多，国内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依然存在，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教育、科技、人才领域仍存在短板，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与大国博弈相互交织，人民群众对教育、科技、人才充满新期待。中国式现代化任重道远，必须从战略和全局高度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
（二）基于党对强国崛起规律、历史发展规律，教育科技人才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相互作用规律的深刻洞察和把握，必须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的百年奋斗深刻影响了世界历史进程”，“党领导人民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⑬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至今，中国共产党人艰苦奋斗，不断探索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不断探索教育、科技、人才事业的发展道路，对历史发展规律、强国崛起规律、教育科技人才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相互作用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
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启了中国现代化的探索之路，从国家工业化到现代化的工业和现代化的农业，再到现代工业、现代农业和现代科学文化，最终确立“四个现代化”战略目标，制定“两步走”发展战略。这一时期，我国建立了较为独立的工业体系、现代教育体系、现代科学技术和现代国防军事体系，积累了丰富的人力资本①。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成功开创了中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②，将“四个现代化”战略目标的实现时间从20世纪末调整为21世纪中叶，“两步走”战略发展为“三步走”战略。这一时期，党和国家进一步加深了对教育、科技、人才工作在经济建设中的作用的认识。党的十三大指出“把发展科学技术和教育事业放在首要位置，使经济建设转到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的轨道上来”。邓小平同志强调“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指出“事情成败的关键就是能不能发现人才，能不能用人才”③。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造性地将“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联系起来，在实现人民总体小康水平的基础上奔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一时期，党对教育、科技、人才工作的重视程度以及对三者与国家现代化建设的关系的认识达到新高度。党的十四大第一次明确教育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处于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1995年，《关于加速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首次提出实施科教兴国战略。2002年，《2002-2005年全国人才队伍建设规划纲要》提出实施人才强国战略。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的提出奠定了我国教育、科技、人才在现代化建设中的地位。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首次设计并公布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宏大目标和量化指标④。这一时期，党和国家进一步加强对教育、科技、人才工作的重视，不断巩固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党的十六大报告强调“大力实施科教兴国战略”。2003年，第一次全国人才工作会议召开，中共中央、国务院作出《关于进一步加强人才工作的决定》，将实施人才强国战略作为人才工作的根本任务。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更好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⑤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全面部署。党的十九大报告聚焦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重大目标，用新时代“两步走”发展战略规划了建成现代化强国新征程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从教育方面看，党的十八大报告进一步强调“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教育强国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工程，必须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深化教育改革，加快教育现代化，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⑥我国踏上建设教育强国新征程。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及《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2年）》，提出推进教育现代化的总体目标，重点部署面向教育现代化的十大战略任务，为中国教育现代化和教育强国确定了基本方向、主要目标和实现路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加快建设教育强国”，“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明确到2035年建成教育强国。从科技方面看，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①；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科技创新居于规划任务的首位，进行专章部署，明确“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新型举国体制，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提高创新链整体效能”②；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完善科技创新体系。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健全新型举国体制，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③从人才方面看，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加快确立人才优先发展战略布局，造就规模宏大、素质优良的人才队伍，推动我国由人才大国迈向人才强国”④；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进一步部署“建立集聚人才体制机制，择天下英才而用之”的重大改革任务；2016年，党中央出台《关于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强调制度创新对人才发展的重要作用；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人才是实现民族振兴、赢得国际竞争主动的战略资源”；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再次强调人才强国战略在国家总体战略中居于核心地位，将建成“人才强国”确立为2035年远景目标；2021年，中央人才工作会议明确实施人才强国战略的指导思想、战略目标、重点任务；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强调“深入实施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深入实施人才强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成为一项具有长期性、稳定性的国家战略。
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将教育、科技、人才进行“三位一体”部署，并将其置于各项战略任务的第二位，作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的重要论断，充分体现了党和国家对教育、科技、人才工作的重视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表明党对教育科技人才与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间的关系有了更加精准的把握和更加系统全面的认识⑤。《决定》与党的二十大报告一脉相承，强调一体化部署教育科技人才改革要求，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的论断，充分体现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现代化进程和强国建设规律的准确把握、对创新本质和规律的深刻洞察⑥。因循历史发展规律、中国式现代化强国建设规律，必须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
（三）基于党对教育、科技、人才的伟大改革实践和历史成就经验的总结，必须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
我国教育、科技、人才事业的改革实践和现代化进程可分为三个阶段，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的改革准备阶段（1949-1978年）、改革开放至党的十八大前的改革发展阶段（1978-2012年）以及党的十八大以来的改革深化阶段（2012年至今）。
从教育改革发展实践和取得的成就看，在改革准备阶段，我国明确了文化教育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性质，大力普及教育，提高全民素质⑦。这一阶段，我国基本建立了完整的现代教育体系，全国各级各类在校生规模从1949年的2554.7万人增长到1978年的22262.5万人，增长了7.71倍，占人口比重从4.7%提高至23.1%。与此同时，我国文盲人口由1949年的4.32亿人减少至1978年的2.4亿人，成人文盲率由80%下降到25%。此外，我国平均受教育年限明显提高，1978年15岁及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超过4年，比1949年增加3年。在改革发展阶段，我国大力推进教育管理体制、办学体制、投入体制等改革，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体制的基本框架①。20世纪80年代，党中央决定实施九年义务教育。1986年，我国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1999年，党中央、国务院作出大幅扩大高校招生规模的决策②。这一阶段，我国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教育体系，免费义务教育全面普及，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不足1%提高到30%，实现了教育的大众化。截至2012年底，全国各级各类在校生达2.63亿人。在改革深化阶段，我国教育事业进入改革加速期，推出一系列改革举措。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实施“双减”政策，加强校外培训治理；高等教育实施“双一流”建设计划、“101计划”，推进“四新”建设，推动创新创业教育；职业教育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推动“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启动新时代基础教育强师计划，实施“国培计划”，深化教师评价改革；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上线国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等等。这一阶段，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投入占GDP比重持续保持在4%以上。2023年，全国各级各类学校达49.83万所，各级各类学历教育在校生2.91亿人③，各级教育普及程度达到或超过中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全国2895个县全部实现义务教育基本均衡，学生资助政策体系实现对“所有学段、所有学校、所有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全覆盖。高等教育实现了从大众化到普及化的历史性跨越。我国教育保障条件、普及水平、教育公平、教育质量全面提升，大踏步迈向高质量教育体系。
从科技改革发展实践和取得的成就看，在改革准备阶段，我国科技事业从零开始探索。1949年，成立中国科学院；1956年，成立国家科学规划委员会，制定“十二年科技规划”；20世纪50-60年代，正式实施“两弹一星”工程。到改革开放前，我国基本建立独立完备的科技体系，在农业、工业、医药等关键领域取得多项技术突破。在改革发展阶段，我国不断推进科技体制机制建设，推出众多改革举措。《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明确调整政府职能，逐步建立了以市场为导向的科技创新体系；竞争性项目经费制度逐步建立；中国科学院实施知识创新工程；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知识产权保护体系进一步完善；开始实施高新技术企业认定及税收优惠政策，等等。2012年，我国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总量达10298.41亿元，研发人员全时当量达324.7万人年，全球创新指数排名升至34位。在改革深化阶段，党中央、国务院推出一系列科技体制机制改革措施。重组科学技术部，成立国家科技领导小组；整合中央各部门管理的各类科技计划，形成五类科技计划布局；实施科研经费“放管服”改革，简化科研项目预算编制，下放经费使用自主权；深化科技成果转化机制改革，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法》；建立科研诚信记录制度，完善科技伦理审查制度，等等。这一阶段，我国科技整体实力、创新能力、支撑引领能力大幅提高。2023年我国R&D经费超过3.3万亿元，是2012年的3.2倍，位居世界第二，研发人员全时当量位居世界第一。科技成果产出量质齐增，2023年我国发明专利授权数量是2012年的4.2倍，高被引论文数、热点论文数是2012年的7倍多，分别位居世界第二、第一。我国如期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2024年，我国全球创新指数排名升至第十一位。
从人才改革发展实践和取得的成就看，在改革准备阶段，我国开始重视人才和人才工作。实施与计划经济相适应的统包统分制度；建立各级党校、行政学院等干部培训学校；调整知识分子政策，实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等等。这一阶段，我国人才队伍初具规模，人才管理制度基本确立。在改革发展阶段，党中央把人才工作纳入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战略规划和总体布局，先后制定出台一系列培养、吸引和使用人才的政策措施。恢复高考制度；改革干部制度，实行干部任期制、交流制、退休制；逐步取消统包统分制度，引入市场机制，建立人才交流中心；实施海外人才引进计划、西部大开发人才支持计划；改革工资制度，建立与岗位、业绩挂钩的薪酬体系，等等。到党的十八大前，我国人才体制更加完善，人才成长环境、培养体系、吸引机制、服务能力全面提高。截至2010年底，全国各类人才总量达1.2亿人。高层次人才辈出，截至2012年底，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16.7万人，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4100多人。通过设立重大人才项目吸引大量高层次留学人员回国创业。1978-2012年，各类留学回国人员总数累计109.12万人。在改革深化阶段，党中央出台一系列深化改革的政策举措。推进政府人才职能“放管服”改革；推动项目评审、人才评价、机构评估“三评”改革；出台会计等27个职称系列改革意见；推动人才分类评价，破除“四唯”评价和SCI奖励；更新职业大典，取消434项职业资格；改革院士制度；出台鼓励事业单位专业技术人员创新创业意见；优化人才签证、“绿卡”制度，形成外国人来华工作三类分类管理体系；制定实施国家人才引进指导目录，等等①。在实施一系列改革措施背景下，我国人才规模显著上升，人才素质显著增强，人才发展环境明显改善。当前，我国人才资源总量达2.2亿人，比2010年增长了1亿人，增幅达83.3%。我国主要劳动年龄人口受高等教育比例从2012年的14.6%提高到2021年的24.9%。我国已成为全球人才资源规模最宏大、门类最齐全、经济活动实际参与率最高的国家②。
总结教育、科技、人才的改革实践及取得的成就可知，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教育、科技、人才三者的改革相互影响。在改革准备阶段，随着教育体系的建立，小学教育的普及，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大幅提高，人才规模逐渐壮大，科技事业随之取得进步。教育、科技、人才改革呈现相关性。进入改革发展阶段，义务教育全面普及、高等教育大众化、职业教育大发展造就各类人才辈出的全新局面，科技研发人员规模大幅增加。随着各类人才服务经济社会能力的增强，科技成果产出、转化取得巨大成就。教育、科技、人才改革呈现紧密联系。进入改革深化阶段，教育保障、普及、公平、质量显著提升，带动人才规模、素质显著提升。在此基础上，科研整体实力显著增强，重大科技创新成果层出不穷。教育、科技、人才协同效应倍增，互为支撑的要求更加强烈。改革实践的历史经验充分表明，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中国改革发展的内在需要和必然趋势，唯有一体改革才能破解深层矛盾，推动高质量发展。
三、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路径及政策建议
教育、科技、人才各有特点，各自遵循其内在发展规律，同时三者又是紧密联系、互相促进、相互协同的有机整体。在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过程中，既要把握各自领域的特点和规律，深化改革，又要切实将三者统一决策、部署，将一体改革落在实处。
（一）深化教育改革，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 系
在教育、科技、人才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中，教育处于基础性地位，要坚持教育优先发展，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决定》从教育体系建设、育人方式改革、教育评价改革、高等教育改革、职业教育改革、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特殊教育保障、民办教育发展等方面为教育改革指明了方向。从深化教育改革出发，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要抓住三个重点。
第一，加快建设高质量的高等教育体系。高等教育是整个教育体系的龙头，是教育强国建设成败的关键，也是教育、科技、人才的重要结合点，在推进一体改革过程中要重点关注。一是推动高等教育分类发展，构建更加多元的高等教育格局。加快高校分类管理的顶层设计，引导学术类与职业类高校按照自身定位，办出特色和水平。分类推进高校改革，推动部分普通本科高校向应用型转变。二是完善高等教育层次结构，扩大研究生教育规模。稳步增加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规模，适度扩大博士研究生招生规模，加大对国家重大领域、急需学科、新兴学科的博士研究生招生名额支持。三是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大学和优势学科。其一，建立科技发展、国家战略需求牵引的学科设置调整机制，动态评估学科价值，实施与学科评估挂钩的资源配置策略。其二，超常布局急需学科专业，加强基础学科、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建设。一方面，鼓励既有高校积极调整学科专业设置；另一方面，探索建设一批“小而精”的创新型大学③，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其三，借助人工智能推动教育改革创新，一方面，要充分发挥人工智能优势，重塑人才培养模式；另一方面，要提前制定应对方案，积极防范和化解人工智能给教育生态带来的风险挑战。四是提升高层次人才培养能力，推动传统人才培养模式向创新型人才培养模式加速转型，加快培养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国际化人才①。
第二，加快建设高质量的基础教育体系。基础教育体系是高等教育体系建设的“基点”，也是培养科技创新思维和拔尖人才的“源头”，是推进一体改革的基础。一是促进学前教育公益普惠发展，建立以公共财政为支撑的学前教育投入机制，加大对普惠性民办幼儿园的扶持力度。二是完善义务教育优质均衡推进机制，统筹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落实“双减”政策，提高义务教育教学水平和质量。三是推进高中阶段教育高质量发展，促进普通高中教育多样化发展，注重发展学生核心素养，鼓励学生创新，加快育人方式变革。四是促进特殊教育适宜融合发展，加大专门教育扶持力度。
第三，加快构建职普融通、产教融合的职业教育体系。职业教育体系是培养技能型人才的主阵地，也是推动产业升级发展的策源地，是推进一体改革过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领域。一是加快建立以本科职业教育为主体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要落实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类型的重大举措②，提升职业教育培养层次，扩大职业本科教育招生比例，为经济社会发展培养更多高素质技能型人才。二是推动国家学分银行建设。将职业教育国家学分银行拓展至普通教育领域，制定统一的课程学分认定标准，建立职普学分互认机制。三是聚焦战略性新兴产业，由国家示范性职业院校与行业龙头企业牵头，联合科研院所、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及行业协会，组建跨区域产教融合共同体，汇聚人才培养、技术创新、成果转化于一体，推动形成产业链、创新链、人才链、教育链深度融合的发展格局。
（二）深化科技改革，实现科技自立自强
在教育、科技、人才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科技扮演动力角色，要加快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决定》从建设国家科技创新体系、强化基础研究、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优化科研管理与评价体系、完善科技成果转移体系、完善科技人才激励体系、建设科技金融体系等方面为我国科技事业改革指明了方向。从深化科技改革出发，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要抓住三个重点。
第一，完善国家科技创新体系。国家科技创新体系是前沿科技的主阵地，是顶尖人才的汇聚中心，是教育实践的重要场域，也是推进一体改革的重要切入点。一是加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建设。完善国家实验室体系，优化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科技领军企业定位和布局，形成各具特色、相互补充的发展格局。要稳步推进国家科研机构改革，采用“一院一策”的分类改革方法，根据各机构的实际情况制定改革方案，建立“专而精”的核心研究机构，对职能不明确、研究领域重叠或不合时宜的机构进行重组、合并或改制。二是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一方面，要培育壮大科技领军企业并充分发挥其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能力；另一方面，要扶持中小企业发展，提高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比例，探索自主知识产权产品消费税优惠政策。同时，恢复自主创新产品在政府采购中的优惠政策③，用政策激发企业创新活力。
第二，强化科技人才激励体系，激发创新创造活力。科技人才激励体系是科技创新的“催化剂”，也是深化人才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一环，是推进一体改革的重要抓手。一是深化科技经费分配和管理使用机制改革。建议将财政科研项目经费“包干制”从试点扩大到更多类型的科研项目，减少不必要的审批环节，提高经费使用效率。允许科研项目经费在一定期限内跨年度灵活使用，提高经费使用效益。二是为科研人员持续松绑减负。坚持“破四唯”和“立新标”相结合，切实减少科研人员非学术负担。建议建立多元化、分类分层的评价体系④，针对不同类型、不同领域的科研人员制定差异化的评价标准，避免“一刀切”，实现精准评价。同时，对于基础研究或长周期项目，要延长考核评价周期，避免频繁考核。三是允许科技人员在成果转化收益分配上享有更大自主权。建立科研人员与单位协商确定分配比例制度，大幅调高法律允许的分配最高阈值，简化审批程序，加快收益兑现速度。
第三，扎实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科技与产业的融合是科技与经济融通的过程①，也是检验教育、科技、人才能否有效“变现”的关键，是推进一体改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一是深化科技成果转化机制改革，加强国家技术转移体系建设。建议建立一批专业化科技中介服务机构，加强技术经理人队伍建设，充分发挥中介作用，形成“政产学研用金”协同创新平台，促进自主攻关产品推广应用和迭代升级。同时，推广企业创新积分制②，打通创新和金融的“最后一公里”。二是加强企业主导的产学研深度融合。建议探索建立企业分级认定体系，对积极主导产学研融合的企业实施财税激励、金融支持等方面的倾斜政策。要让企业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中做好“出题人”“共答人”“阅卷人”③。
（三）深化人才改革，实现人才引领驱动
在教育、科技、人才支撑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进程中，人才扮演主体角色，要加快实现人才引领驱动。《决定》从战略人才培养、人才流动与布局、青年人才发展、科研环境优化、人才评价体系改革、人才交流与融合、国际人才引进等方面为人才工作改革指明了方向。从深化人才改革出发，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要抓住三个重点。
第一，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提高各类人才素质。人才队伍建设要兼顾“引”“育”结合，隐含教育功能的实现，是推进一体改革的重要着力点。一是建设国家战略人才力量，着力培养造就战略科学家、一流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着力培养造就卓越工程师、大国工匠、高技能人才。建议整合、优化、新增重点人才开发工程计划，建立分层分类的人才培养体系，完善人才自主培养机制。二是加强青年人才培养，完善青年创新人才发现、选拔、培养机制，更好保障青年科技人员待遇。三是改革完善职业教育机制，打通教育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以下简称人社部）技术技能人才培育相关制度通道④，加快推进国家资历框架体系和制度建设，推动基于资历框架的专业人才开发体系，加快建设一流产业技术工人队伍。
第二，形成“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人才环境。引进海外人才可以为教育、科技注入强大活力，是教育、科技、人才对外开放的关键一招。完善海外引进人才支持保障机制，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构建更加开放、包容的国际化人才生态系统，简化国际人才工作许可和居留手续，探索建立高技术人才移民制度。重视柔性引才机制，探索项目制、短期聘用等更加灵活的人才使用方式，允许高端人才在母国与中国间自由流动，实现人才共享。
第三，建立以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为导向的人才评价体系。人才评价是教育评价和科技评价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推进一体改革的重要突破口。一是建立多元化、动态化的人才评价指标体系。将产业转化、行业影响、学科建设、社会贡献等纳入评价指标体系。二是实施差异化的评价机制。建议对基础研究、应用研究、技术开发等不同类型的科研活动制定差异化评价标准。针对高风险、高创新性的研究项目，建立特别评价和支持机制，鼓励大胆创新。三是推动评价主体多元化和国际化。建议在发挥政府主导作用的同时，吸纳高校、科研院所、企业等多方参与评价过程。引入国际同行评议机制，提高评价的客观性和国际认可度。
（四）一体化推进教育科技人才改革
除在教育、科技、人才各自领域内统筹三者，一体谋划改革措施外，还需将三者相统一，在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建立健全一体改革的体制机制，让一体改革有法可依、有人负责、有章可循、有据可查。
从宏观层面看，第一，建立健全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的政策法规体系。中华人民共和国自成立以来，分别在教育、科技、人才领域构建起相对完备的法律法规体系，但均局限于自身领域，缺乏统筹其他领域的内容。要解决这一问题，一是修订相关法律，增加、优化涉及一体化发展改革的条款；二是筹划制定《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促进条例》，全面加强一体化法治建设。第二，建立中央、部委层面的一体化协同领导体制。建议设置中央一体化领导小组，统筹中央教育工作领导小组、中央人才工作领导小组、国家科技工作领导小组。设置一体改革部际联席会议制，统筹教育部、科学技术部、人社部三大部委。推动中央一体化领导小组、一体改革部际联席会议统筹三大领域的顶层设计、战略规划。第三，建立一体化协同治理机制。系统化构建战略协同机制、政策协同机制、目标协同机制、权责协同机制、资源配置协同机制等，通过治理机制化解改革中遇到的问题、矛盾，平衡教育、科技、人才三者间的内在张力。第四，构建一体化发展评价体系，将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以及教育、科技、人才服务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效果量化、指标化，形成可测度、可比较的评价指标体系，有效反馈一体化治理成效和存在的问题，为优化改进一体改革提供科学、客观的指导。
从中观层面看，第一，完善地方一体化发展的司法和执法体系。以国家层面一体化发展法律体系为依据，地方政府及时跟进，制定与之相配套的地方性法规和实施细则。同时，建立健全地方执法监督机制，确保一体化发展法律法规在地方层面有效实施。第二，健全地方层面一体化协同领导机制。在地方形成教育、科技、人才由同一省市区领导干部分管负责的分工方式。建议设置地方层面的一体改革局际联席会议制，统筹教育局、科学技术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等相关司局，贯彻落实一体改革发展政策。第三，履行一体化协同治理体制机制。在实际改革中，当遇到利益分歧、目标冲突、权责不清、资源竞争等情况时，要充分利用协同治理机制，保障国家利益、长远利益、经济社会发展利益，处理好矛盾，推动一体改革持续发展。第四，落实一体化发展评价。依据评价标准，定期开展指标测度工作。根据测度数据深入分析本地区在一体化发展中的优势和不足，研究制定有针对性的改进策略。
从微观层面看，第一，落实一体化发展的法律法规。学校、科研院所、企业等要深入学习贯彻国家、地方的一体化发展法律法规，建立健全内部合规制度。例如，高校将一体化发展融入人才培养方案；科研院所在科研项目管理办法中体现人才激励要求；企业在技术创新和人才使用中落实相关法规。第二，构建单位内部一体化协同机制。各单位应建立一体化工作协调小组，统筹本单位的教育、科技、人才工作。例如，高校可设立产学研协同办公室；科研院所可成立成果转化与人才培养中心；企业可设立校企合作与人才发展中心。通过相关机构加强本单位与外单位的对接与合作。第三，要落实一体化协同治理机制。各单位是一体化协同治理的主体，应积极参与地方的一体化协同治理，既要为本单位代表的领域发声，争取相关利益、条件，又要倾听其他领域单位的诉求和需要，在协同治理中达成共识，推动一体化发展。第四，参与一体化发展评价。各单位要积极配合地方一体化发展评价工作，如实提供相关数据和信息。同时，建立内部自评机制，定期检查一体化发展目标的完成情况。
四、结语
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面对人民群众新期待，必须继续把改革推向前进①。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是深入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的重要举措，也是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支撑。因此，要立足新阶段、新形势，聚焦教育、科技、人才三大要素，致力于通过体制机制创新激发发展活力，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为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和人才强国提供坚实保障。
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关键在于实现三者协同发展，以教育筑牢基础、以科技驱动创新、以人才引领未来，构建系统化、整体性的创新格局。这一改革承载着破解当前发展瓶颈和谋划未来全局的双重使命。教育强国是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智力引擎，科技强国以原始创新和技术突破推动产业变革，人才强国通过聚集和培养一流人才为国家整体实力提升注入持续动能。“三位一体”改革模式不仅体现了以改革促发展的系统性要求，而且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以全局视野引领多领域协同发展的深刻内涵。
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既是迈向强国目标的必由之路，又是应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根本举措。唯有坚定信心、攻坚克难，以改革激发活力，以创新引领发展，才能在新时代的伟大征程中开辟新局面、创造新辉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更大智慧与力量。
注释
(1)(2)(3)《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日报》，2024年7月22日。
(4)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
(1)段从宇：《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推进的理论逻辑与实施路径》，《学术探索》，2023年第3期。
(2)《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日报》，2024年7月22日。
(3)许先春：《新型举国体制的时代特征及构建路径》，《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4年第1期。
(4)孟凡蓉、张润强、陈子韬：《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概念内涵与分析框架》，《公共管理与政策评论》，2024年第4期。
(5)习近平：《在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2020年11月12日）》，《人民日报》，2020年11月13日。
(6)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
(7)张炜、周洪宇：《教育强国建设：指数与指向》，《教育研究》，2022年第1期。
(8)李瑞、梁正、薛澜：《建设世界科技强国：基本内涵、动力源泉及实现路径》，《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20年第1期。
(1)张静、宋子阳、邓大胜：《中国离世界人才强国有多远》，《科技进步与对策》，2023年第4期。
(2)《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加快建设教育强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有力支撑》，《人民日报》，2023年5月30日。
(3)《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日报》，2024年7月22日。
(4)孙锐：《构建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体系的根本指针——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人才工作的重要论述精神》，《国家治理》，2023年第18期。
(5)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
(6)郑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与科技创新支撑：概念辨析、关系厘清与实现路径》，《经济问题探索》，2017年第12期。
(7)段从宇：《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推进的理论逻辑与实施路径》，《学术探索》，2023年第3期。
(1)(2)(5)(6)(7)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
(3)岳伟、陈俊源：《环境与生态文明教育的中国实践与未来展望》，《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22年第2期。
(4)《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人民日报》，2024年2月2日。
(8)《全球经济裹足不前》，/zh/Publications/WEO/Issues/2024/07/16/world-economic-outlookupdate-july-2024。
(9)胡鞍钢、张新、张鹏龙等：《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开放格局的发展历程、面临挑战及战略构想》，《国际税收》，2023年第9期。
(1)杨光斌、王正毅、吴志成等：《“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中国的外部风险、挑战与应对”专题笔谈》，《世界社会科学》，2023年第4期。
(2)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
(3)(5)张炜、周洪宇：《教育强国建设：指数与指向》，《教育研究》，2022年第1期。
(4)(6)张志勇、张文静：《教育强国评价指标体系建构》，《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24年第4期。
(7)赵永新：《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更加有力的科技支撑（权威访谈·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人民日报》，2024年8月2日。
(8)(10)《全国科技大会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两院院士大会在京召开》，《人民日报》，2024年6月25日。
(9)胡卫、杜瑛：《我国教育和人力资源的国际方位与强国建设的现实路径》，《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4年第6期。
(1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7年10月18日）》，《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8日。
(12)吴焱军、余映：《以人民为中心：中国共产党领导科技事业发展的根本价值取向》，《党建》，2022年第10期。
(13)《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
(1)(4)胡鞍钢、林晨：《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访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院长胡鞍钢教授》，《高校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2022年第1期。
(2)习近平：《中共中央举行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人民日报》，2024年8月23日。
(3)《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91页。
(5)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07年10月15日）》，《人民日报》，2007年10月25日。
(6)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7年10月18日）》，《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8日。
(1)《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https://www.gov.cn/zhengce/2019-11/05/content_5449023.htm。
(2)《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人民日报》，2020年11月4日。
(3)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2022年10月26日。
(4)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2年11月8日）》，《人民日报》，2012年11月18日。
(5)周洪宇：《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23年第3期。
(6)吴丹：《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权威访谈·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人民日报》，2024年8月8日。
(7)胡鞍钢、王洪川：《中国式教育现代化与教育强国之路》，《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
(1)《人民教育奠基中国——新中国60年教育事业发展与改革的伟大成就》，《求是》，2009年第19期。
(2)《世纪之初我国教育的改革与发展》，《人民日报》，2006年4月18日。
(3)闫伊乔：《我国共有各级各类学校49.83万所教育事业高质量发展扎实推进》，《人民日报》，2024年5月17日。
(1)孙锐：《新时代十年人才强国战略进展及相关理论探讨》，《科学学研究》，2024年第5期。
(2)龙腾：《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经济日报》，2023年9月12日。
(3)施一公：《立足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探索拔尖创新人才自主培养之路》，《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23年第10期。
(1)周洪宇、李宇阳：《中国成为世界重要教育中心：何以必要、何以可能与何以可为》，《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1期。
(2)徐国庆：《确立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是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根本需要》，《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0年第1期。
(3)宋河发、刘安琪：《科技自立自强的历史逻辑、理论内涵与实现路径》，《科学管理研究》，2024年第1期。
(4)常戍、蔡侗辰、丰捷等：《“破四唯”和“立新标”，如何才能并举——关于完善科技人才评价体系的调研》，《光明日报》，2023年5月8日。
(1)(3)陈志：《国家创新体系的全域建构与科技体制改革》，《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4年第11期。
(2)孙瑜、刘垠：《创新积分制：精准破解科技企业融资难题》，《科技日报》，2023年6月14日。
(4)孙锐：《新时代人才强国战略的内在逻辑、核心构架与战略举措》，《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1年第24期。
(1)《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日报》，2024年7月22日。
